《蘇重專欄》江蕙歌聲中驚豔北投那卡西美食

   那天蘇重在北投先吃了一道「魷魚螺肉蒜」,魷魚、罐頭螺肉,加上青蒜一鍋燉煮,頭鮮味濃烈,湯料咬勁十足,再加上一桌子蚵仔酥、白灼沙蝦之類的下酒菜,房間角落堆著整箱的啤酒跟清酒……讓他不禁後悔在車上聽江蕙聽得入了神。(徐佩君影像設計)


有時候坐計程車是件好事,如果運氣好,你碰上的司機把收音機關上,播放他自己喜歡的音樂,可以聽到一些原本被你忽視跳過的東西。


那天跳上一輛計程車,我原本心煩意亂,想著自己的事情,幾乎對音樂聽而不聞。坐著坐著,在車裡輕柔飄盪的歌聲,像是突然間電了我一下。


  「運將伯,這係江蕙?」「是哩,這就是伊的新曲盤。」聽到有點年紀的運將阿伯學綜藝節目「鐵獅玉玲瓏」裡許效舜的腔調回答,我嘴角不禁泛起一絲微笑。


  上次聽江蕙是什麼時候?我都忘了,大概是去唱KTV的時候,聽到朋友唱的〈傷心酒店〉吧。一直知道江蕙很棒,但是在聽了她的新專輯之後,才猛然發覺她竟然已經好到這個程度!


  聽爵士樂的人喜歡說女歌手比莉哈樂黛有一種「化虛為實」的特異功能,能夠把歌詞裡的情境,真實地,有時甚至是血淋淋地帶到聽眾面前。喜歡日本音樂的人可能都知道「美夢成真」樂團的吉田美和,吉田君對聲音的控制以及演唱技巧的掌握,好到堪稱神蹟。我覺得我們大可用同樣的標準來聽江蕙,從她的新專輯《台灣紅歌》當中,我聽到了一些可以跟上述兩位偉大女歌手並駕齊驅的表現。


  電到我的那首歌是〈風吹風吹〉,武雄的詞,羅大佑的曲,一首輕輕淡淡,曲調平和的情歌,沒有複雜的轉音變調,也沒有拔高如絕壁的副歌,江蕙並沒有在演唱上作什麼即興發揮,在簡單的音樂結構下,江蕙就有辦法把武雄詞中細膩的情感一一傳遞出來,她就靠一點點細微到不易查覺的強弱變化,一點點聲音表情的轉換,讓我聽到了一名女子面對愛情的自憐、思念、認命、無奈、豁達,以及對無緣情人的疼愛、抱怨、撒嬌、思念。真是的,我居然沒注意到江蕙已經變得這麼厲害,慚愧慚愧!


江蕙


  我猜江蕙已經好到一個包括她自己和唱片公司都不明白的境界,否則不會拿acappella版(以人聲模擬樂器演奏)的〈再會啦!心愛的無緣的人〉當主打歌,那首歌裡面江蕙的歌聲唱腔跟吟唱擊掌的人聲伴奏幾乎是完全不搭調的,整首歌,除了她仍然悅耳的嗓音之外,實在找不出其他地方來誇獎。


  胡思亂想之間,計程車已經到了目的地,北投的華南飯店,傳統、幾乎稱得上古老的老店,幾年不見的老同學約我在這裡聊天吃飯,遲到的我喝了三杯賠罪的清酒,舉起筷子想吃點東西,「媽的,我們都等你,還沒開始吃呢!」「還扯,你們在等火鍋熟才是真的!」


  那天吃的是「魷魚螺肉蒜」,魷魚、罐頭螺肉,加上青蒜一鍋燉煮,看這名字就知道湯頭鮮味濃烈,湯料咬勁十足,加上一桌子蚵仔酥、白灼沙蝦之類的下酒菜,房間角落堆著整箱的啤酒跟清酒,還有這票慣走江湖、豪氣干雲的老友,顯然不是個輕鬆善了的局面,我開始後悔在車上聽江蕙聽的入了神,沒去先喝瓶牛奶、嗑個胃藥什麼的。


  「魷魚螺肉蒜」這玩意兒我只在北投的餐廳吃過,會有這道怪怪的菜,大概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北投還是鶯燕飛舞的時代,日本人帶來進口的螺肉罐頭(就是那種你會在年節的迪化街市場發現的罐頭禮盒),才會發展出這樣一道奇特的菜餚。說只有北投也不對,士林和石牌的夜市都有人推著車子販賣,只是在夜市拿著碗吃好像總不對味,非得猜拳痛飲,喝得有點High又有點暈的時候,才會對它的味道印象深刻。


  「喂,要不要找那卡西來唱歌?」我想到江蕙也出身於北投的走唱樂隊,對在座的朋友提出了建議。「神經啊,要唱歌,我們去KTV好了!方便又便宜!」


  後來,後來怎樣我忘了,只記得昏昏沈沈地,又坐了計程車去馬槽泡溫泉,洗完溫泉昏昏沈沈地坐了計程車回家,這回,車裡播的是什麼聲音?好像是個聽起來很討厭的男生從收音機裡講話,好像是吧,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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